肖立晟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金融研究室副主任
希腊救助协议公投结果出炉，拒绝接受欧盟提出的希腊改革协议草案。截至当地时间7月6日凌晨3时，在已经开出的97.34%的选票当中，有比例为61.32%的选民不接受国际债权人提出的救助协议草案。此次希腊公投结果出乎市场预料，欧元应声下跌，风险资产价格迅速攀升，全球金融市场风险骤然上升。预计希腊政府很可能在“公投”后不久进行重组，但暂时不会退出欧元区。
在债务危机和紧缩政策的双重打击下，希腊民众选择了反对紧缩的激进左翼联盟。自2009年希腊债务危机爆发以来，希腊陷入了长期的经济衰退。2009年-2014年，希腊国内生产总值下降了26%，失业率达到27%，青年失业率则超过了50%。为了避免违约，希腊上一任萨马拉斯领导的保守派新民主党政府向国际债权人申请了两轮共计2400亿欧元的救助贷款。为获得“三驾马车”的救助，希腊承诺实施以减薪、增税、裁员和私有化为主要内容的紧缩和改革政策。希腊民众的生活水平出现了剧烈下滑。35.7％的希腊人收入低于平均收入60％、无法满足基本生活需要，越来越多的希腊人对苛刻的紧缩措施表示不满。在1月的大选中，大批对于紧缩政策“忍无可忍”的民众将选票投给了齐普拉斯领导的激进左翼联盟。新政府承诺会让紧缩政策“成为历史”，并将立刻终止“三驾马车”对于希腊财务状况的审查。
齐普拉斯政府错判了欧盟和IMF对希腊政府的容忍底线。齐普拉斯政府原本希望通过“公投”胁迫IMF和欧盟推迟希腊的援助还款期限。然而，当欧盟不为所动，明确拒绝推迟还款期限时，齐普拉斯政府有些措手不及。因为希腊政府并没有对公投和违约做专业评估。宣布公投后，整个希腊社会与经济陷入困境，希腊政府才于6月30日向欧盟提出新的援助请求，内容几乎全部接受原来的纾困条件；但欧盟无意理会，并不接受其求援的决议。这表明，齐普拉斯政府与欧盟相互之间的信任已经产生了巨大的裂痕，欧盟认为齐普拉斯政府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谈判伙伴。
希腊政府很可能会再次重组，但暂时不会退出欧元区。希腊齐普拉斯政府的施政纲领是在不退出欧元区、并且减少紧缩政策的前提下，通过重组或延缓债务来解决希腊的债务危机。这一次希腊公投的口号也是，以反紧缩的公投结果作为和欧盟谈判的条件，并不希望退出欧元区。齐普拉斯表示，如果此次公投结果是接受债权人援助希腊方案，那么他将辞去总理职位，如果公投结果是拒绝债权人援助希腊方案，他将以此为筹码继续和欧盟谈判。然而，欧盟领导人已经对希腊政府失去了耐心，即使公投结果是拒绝援助方案，也不会对希腊政府妥协。实际上，6月希腊政府对IMF的债务违约还只是开始，7月份马上还需要偿还接近20亿欧元债务，其中包括10亿欧央行债务。届时若齐普拉斯不同意欧盟提出的抒困条件，欧央行将切断对希腊银行业的流动性供给，希腊整个银行体系将会陷入崩溃，希腊经济与社会的动荡将因此更激烈，齐普拉斯政府最终会失去选民的信任，黯然下台。
希腊公投结果对全球市场的冲击较为有限。由于希腊的公投可能对南欧国家形成示范效应，公投结果可能会在短期内冲击欧元区国债市场。但是，与2011年的希腊公投不同，这一次欧盟和德国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此次公投的直接影响相对有限。首先，希腊的对外债务约5000亿欧元，70%由IMF、ESM和ECB持有，市场可交易的希腊债券较少，而且收益率已经计入其违约的风险。其次，欧洲银行业在希腊的风险敞口有限。对希腊的50亿欧元左右贷款主要来自法国与德国的6家银行，仅占其放贷规模的0.1%-0.9%。而且，当前希腊存款规模位于10年内最低水平。自2010年，已有1000亿欧元撤出希腊银行业，剩余存款不足1300亿欧元。最后值得注意的是，希腊公投结果可能会激起欧洲民粹主义反弹，增加西班牙、葡萄牙等南欧国家的政治风险，对欧元形成下行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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