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债收益率上升的蝴蝶效应

宗涛

近期，美国中长期国债收益率在两年来的高位运行，特别是8月中旬以来连续创下年内新高，10年期债券收益率逼近2.9%。自今年5月份以来，10年期债券收益率上升1.3个百分点，上升速度为这轮金融危机以来最快。在其带动下，英国及德国10年期国债的收益率分别升至两年来和2012年3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美债收益率走高主要有以下原因:一是市场对美联储退出宽松政策的预期渐趋明朗。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自2013年5月份开始公开讨论政策退出的可能性，并在6月19日初步明确了政策退出的路线图与大致时间表，表示可能于年内缩减购债规模。正是自今年5月份开始，美国中长期国债收益率加速上升。市场普遍预期，只要经济延续现有复苏格局，美联储有可能在9月17-18日的议息会议上削减目前每月850亿美元的购债规模。8月22日公布的美联储7月30日至31日会议纪要未改变市场关于美联储退出步伐的预期。市场预期，美联储第一步可能是削减购债规模100亿美元至每月750亿美元，此后逐步缩减，并可能在2014年中结束购债计划。

二是走势总体偏强的数据进一步强化了市场对政策退出的预期。近期公布的美国经济数据好坏参半，复苏进程符合预期，部分数据略好于预期。已公布的8月份数据显示，消费增速快于预期，房地产持续复苏，就业稳步改善，不少机构上调了对下半年美国GDP增速的预测。特别是8月份公布的美国二季度GDP修正环比折年率为2.2%，明显高于上月公布的1.7%初估值。

三是投资者连续数月大规模抛售美债。市场意识到，随着美联储购债规模下降，债券收益率曲线必将变得更加陡峭，因此赶在美联储行动前卖出中长期债券。美国财政部的数据显示，投资者6月份抛售了创纪录的600亿美元美国国债，其中，包括中央银行和私人投资者在内的外国投资者共抛售407.69亿美元美国国债。

四是美联储换届成为一个微妙因素。不少经济学家和市场参与者预测现任美联储副主席耶伦是下届主席的头号人选，但前财长萨默斯接替伯南克的可能性也确实存在。如果奥巴马希望美联储做出某种改变，则更有可能提名美联储的“圈外人”萨默斯。美国有线新闻网(CNN)等媒体和野村证券等机构均预测萨默斯担任新一届美联储主席的可能性更大。相比温和派的耶伦，投资者担心一旦萨默斯当选会引领美联储走向更偏紧缩的方向，即意味着美联储购买更少的资产、更早告别零利率时代。此外，明年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最多会有6名更换，占到一半，这也将带来一些不确定。

由于各国央行及金融机构均持有大量美国国债，其收益率波动将对全球金融市场带来广泛影响:

一是新兴市场经济体特别是相对薄弱国家的承压加大。随着这一轮美债收益率上升、资金回流发达经济体，印度卢比、土耳其里拉跌至历史新低，印尼卢比创下四年来新低，南非兰特、巴西里尔等明显贬值。同时，印尼、菲律宾等国外汇储备持续下降。如果美债价格进一步下跌，新兴市场经济体承压将会加大，金融风险可能上升。

二是有助于美元企稳上涨。目前为止，这轮国债收益率上升目前尚未对美元带来明显提振，但随着美债收益率继续上扬，其与美债收益率之间正常的正相关关系将很可能逐步恢复。

三是对美国经济复苏有所抑制。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是企业债、抵押贷款利率等中长期项目资金成本的基准，其收益率的提升使得原本“经济可行”的项目变得“不可行”，将对经济活动造成一定影响。特别是，国债收益率上升将引起抵押贷款利率的上升，从而进一步延迟美国房地产市场的复苏。

预计未来美债收益率总体还将延续上升态势。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预计，至2019年10年期美债收益率将升至5%以上，并在其后5年保持高于5%的水平。就近期而言，美债收益率变化主要取决于美联储政策变化及经济复苏进展，特别是，10月中旬到11月中旬两党关于再次提高债务上限的博弈是市场和美联储关注的一个焦点。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金融学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