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债务核心问题和风险在基层乡镇政府债务

张捷

自6月银行间市场出现“钱荒”后，坊间对于中国会否出现金融危机有诸多讨论，也更关注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事实上，可能发生债务危机的真正风险，不在省市县地方政府，而在基层乡镇地方政府甚至村委会。

应该说，省市县地方政府的债务虽然高，但总体而言还是有资产保障。地方政府负债主要投资于土地开发和基础建设，这些投入有相应资产，偿还债务可以通过资产变现和经营收入取得现金流来偿还。

但中国还有基层政府的大量负债，没有进入视野，也没有进行足够的统计和调查，这就形成了债务“黑洞”。应该说，乡镇政府负债很多是间接的，尤其与乡镇企业息息相关。这些企业的上级主管部门就是镇乡村，而且有一些没有改制的还是基层政府的无限责任企业。

在当今实体经济不佳的情况下，受到压力最大的就是在激烈竞争甚至过度竞争环境下的乡镇企业。治理整顿落后产能，基本上被淘汰的都是乡镇企业，直接结果就是大量乡镇企业资产负债率大幅提高，甚至直接变成资不抵债。

乡镇级别的负债问题，还在于利率高企。省市县有自己的融资平台，也可以给相关地方金融机构施加压力取得银行贷款和信托。但对于镇乡村来说，在金融机构面前完全弱势。他们的融资需求只有通过提高利率来取得金融机构支持，因此这些负债大多都是高利息贷款。在经济好的时候，高利息贷款本身就问题多，经济不好的时候更是难以为继。省市县政府的融资平台公司是有限公司，可以破产。但乡镇企业的负债不同。法律允许小贷公司的利率可以是银行贷款利率的4倍，另外还有合法形式的手续费、评估费、律师费等，实际利率能达到基准利率的5倍以上。实际上，有些小贷公司的借贷实际利率高达30%。这些合法的高利息贷款在经济不佳的时候借给乡镇企业，目标就是乡镇企业背后的乡镇政府。

在高利息链条断裂后，相关政府要负责任，这样的结果就是基层政府负责人不断借贷掩盖责任，借新债还旧债把利息计入本金，不断扩大负债。目前一些基层政府和乡镇企业的负债就陷入这样的“驴打滚”之中，负债规模还在不断膨胀。

与基层政府的负债更相关的，是社会效应问题。省市县的政府负债面对的是金融机构，出了事承受能力相对较大，但基层政府如果爆发债务危机，受到影响的大都是当地老百姓和低收入人群。基层老百姓的债务承受能力有限，可能会因此失去一生积蓄，这也是为什么应该对基层非法集资严厉处罚的原因。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基层政府的负债情况，把基层利率压低下来，控制基层负债，使之不再持续扩大，必要的时候可以让金融机构破产。基层政府债务问题已不单单限于经济领域，而是可能成为影响社会稳定的大问题，这才是中国债务的核心问题和风险所在。(作者为经济评论人士)